第两百六十六章 二十年旧事-《割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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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来自罗越这种地方,定居在长安的商人倒真是算得上稀罕。

    这花坊主人原先叫什么名字,周围街坊也都不太清楚,定居在长安之后,在长安的名字就叫罗望海。

    他个子矮小,肤色黝黑,见人也不怎么爱说话,但生意却做得很好。

    按照别的铺子的东家的眼光看来,这个罗望海卖花就和卖古董一样,深谙奇货可居和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他这花坊里头的花草都是稀奇物,长安别的铺子里都没有。

    而且他这花坊里头的花草同种类的最多一盆两盆,有的花卖完之后,等个一年半载都未必有货。

    问就是这些花都是要坐着海运大船来的,谁知道那些海运大船出发之后,能不能安全到达大唐的港口,谁知道这沿途经过了风雨之后,当时装船的花草还能活下多少。

    光是这,他花坊里的花草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更为关键的是,这些个花草还特别娇贵,尤其是冬季特别寒冷的时候,还要放在暖棚里头,白天天晴的时候得掀开暖棚的顶晒太阳,晚上则要用干草铺盖暖棚顶来保暖。

    那些能够承受得住他这花坊里头的花草的贵人,买了他的花草之后,还得请他店里的伙计隔三差五的去照料。

    弄得他这店里的伙计不像伙计,倒像是整天提着药箱子出门问诊的大夫。

    这花坊一共有三进,越往里头布置得越精致,花草也越少。

    最里面的一进院落总共有有十来株花木,但整个庭院配了许多嶙峋怪石,配了些大树,弄得倒像是个山林一样。

    花坊只开下午半日,上午和傍晚开始便不做生意。

    平日这店主人也住第三进,左侧半边的私宅用一排竹子遮挡,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有人知道,上午和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经常会有一名侍女用木轮椅推着一名老人出来晒太阳,看这些花草。

    这老人不是海外来的,是长安人。

    奇怪的是,这名老人看上去也并非苍老得根本走不动,他的两条腿看上去也似乎很正常,但他却似乎就是不能落地行走。

    不过平日里这花坊都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客人来的稀少不说,也不会有人在花坊不开门营业的时候硬闯进来,所以根本没有人打扰这名老人的观花,当然也不会有人觉得这老人奇怪。

    今夜半城辉煌,通天树上铁花闪耀的时候,这老人却也让侍女将他推出了房门,放在了院子里的一块空处。

    这名侍女习惯了这老人的性情,将那木轮椅推到那块空地之后就自个去做自个的事情去了。

    一会她手持着木棍打死了一只老鼠,还忍不住抱怨。

    这附近最近也没新开什么吃食店啊,怎么这两天就有两只老鼠进了院子了?

    这侍女拿着那棍子打老鼠的时候,他倒是没在意,等听到这抱怨,他心里倒是有了些异样的感受。

    过了许久,就在他心里的不安感觉才刚刚消失的时候,他看到有个老妇人像一片无声的落叶飘了进来。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名老妇人。

    “去叫人!”

    下一刹那,他对着身后那名拿着棍子的侍女叫道。

    那侍女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从后院的墙上跳了出去。

    咚!

    但是她好像落地的时候有问题,听声音不像是双脚落地,倒像是脑门撞在了地上。

    这老人呼吸都停顿了。

    他死死的看着这名老妇人,又扭转着身体去看后面。

    但那侍女落地的地方,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知不到。

    怎么可能!

    这名老妇人是八品!

    长安城里竟然还存在着他看不见的一个八品!

    还有那埋伏在后院墙外的修行者又是什么路数?

    距离这么近,他居然也感知不到那名修行者的存在!

    这个时候他看到身前那片在冬日都翠绿的草坪被怪异的风吹动。

    青草连根截断,然后如水流般扭曲,汇聚,形成三个字,“吕微凉。”

    这老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雪白。

    他看着这名老妇人,见鬼般颤声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龙婆原本一直佝偻着腰,看着这老人的脸色,她的身体都略微挺直了些。

    她脸上的神色很平静,但没有往日那种轻松,更没有往日看热闹时那种笑容。

    她认真的看了这老人一会,突然摇了摇头,她身前那些青草再次扭动,形成字迹,“你说谎,你不是吕微凉。”

    老人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他看着龙婆,一时说不出话来。

    龙婆看向他身后的那道院墙,青草再次舞动。

    但这些青草这时已经不是平铺在地上,而是飞向天空,在夜色之中形成字迹,“原来你的神通不只是望气,还有移魂。”

    老人的喉咙里突然发出赫赫的声音,他整个人突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站起来的刹那,他的双腿内里都发出耀眼的光亮,他的双腿似乎不再是血肉,而变成了某种发光发亮的晶石。

    也就在这一刹那,龙婆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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