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老树开花又一春-《九州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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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静致端着一盘洗好的甜果,站在柳薇薇房间门前,轻轻敲了三下。

    “谁啊?”

    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

    “薇薇姑娘,是我,静致,先生叫我给您送些水果过来。”

    在门前低头等候的姚静致小心翼翼说道。

    “进来吧!”

    姚静致轻轻推开门,进门之后,先转身把门关上,然后走上前几步,手捧着果盘在那站立不动。

    在内室斜躺在床榻上的柳薇薇笑道:“小静致,怎么站那不动了?快进来啊!”

    姚静致抬头看了眼里面,小声说道:“薇薇姑娘,要不我还是把水果放在桌上吧。”

    柳薇薇掩口浅笑道:“你这小娃儿,又不是初次见我,本姑娘还能把你吃了怎地?快进来吧,正好我口渴得紧。”

    离开松竹馆后,柳薇薇径直去了张府,原以为阚画子一番安排之后,就会动身前往西凉,谁料到了张府之后,就这么站了下来好几日,对于去西凉的安排,阚画子只字不提。

    柳薇薇倒是无所谓,反正谋划之人是阚画子,至于上面交代的事,她本就不那么上心。

    当一个棋子也挺好,至少不用那么费神。

    费神就要劳心,劳心然后再伤神,伤神自然会伤身,女人嘛,生得再美,也无永葆青春之术,为那些事生皱纹,那可就万万不值得了。

    柳薇薇认为,少动些脑筋,就会老得慢些。

    这并不是说柳薇薇的脑筋不好使,相反,她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一个人。

    很多事情,她一点就通。

    懒得想与笨,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她就在张府这么住了下来。

    而无事的时候,阚画子也从未打扰过她的清静,只是让姚静致负责给她端茶倒水的活计,另外让笪守典安排一个机灵的丫头照顾她的起居。

    平日里,柳薇薇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原本她初至张府之时,阚画子便提出过每日来教她作画的要求,只不过被她很不给面子的拒绝了。

    所谓的不给面子,就是直接抄起杯子向阚画子砸了去。

    其实她已经很给阚画子面子了,至少她还没有说出一个“滚”字来。

    好在当时房间内除了他二人之外,只有一个孩子。

    她之所以没有说出那个“滚”字,是因为小小的姚静致。

    毕竟姚静致是喊阚画子“先生”的。

    阚画子将茶杯稳稳接在手中,杯中的茶水竟然没有洒出半点。

    阚画子黝黑的脸上有些泛红,他将杯子举到眼前,细细看了几眼,果然上面还有一道浅浅的唇印。

    看着眼杯中剩的那点茶水,阚画子冲着柳薇薇干笑道:“微微啊,这点水可是有些不大解渴啊。”

    姚静致看了看柳薇薇的脸色,悄悄拉了拉阚画子的衣角说道:“先生,我怎么觉着这位漂亮姐姐不像是给您茶喝呢?”

    柳薇薇看了眼这个从进门才开口说话的小书童,面色稍缓和了些。

    想不到他阚画子身边还有个如此乖巧懂事的孩子。

    阚画子转头瞪了眼姚静致,低喝道:“别瞎说,怎可如此乱言微微姑娘的好意呢?”

    姚静致低头看着鞋尖,不再言语。

    柳薇薇眼见姚静致受了委屈,轻嗤一声道:“怎么?你也学会跟孩子耍威风了?”

    方才还板着面孔的阚画子立即换了张笑脸,看了眼只剩杯底的茶水,终究是没敢喝上一口,赔笑道:“薇薇啊,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孩子啊,少时多挨一句骂,将来就会少遭些白眼,终究是自己人管教一下要好受些。”

    说完还拍了拍姚静致的肩膀,温声说道:“静致啊,你可明白先生的良苦用心?”

    姚静致没有抬头,只是小声应了一声。

    柳薇薇轻笑一声,“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用在眼下却不合适,你再敢胡言乱语,可莫怪本姑娘不念往日的情分……”

    “往日的情分?”

    阚画子嘿嘿笑了几声,连连点头道:“好说,好说,薇薇你果然是位情深义重的女子。”

    柳薇薇气得站起身来。

    瞄了眼那起伏的双峦,阚画子扬了扬手中的茶杯说道:“感谢姑娘馈赠,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转身拉着姚静致就要离去。

    姚静致咬了咬嘴唇,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先生,这茶杯不是张府之物么?为何就成了那位漂亮姐姐赠给您的了?再说了,您的房间里也不缺杯子啊?”

    阚画子揉了揉姚静致的头说道:“你还小,杯子是张府的杯子,可先生收下的,却非是这个杯子。”

    眼见姚静致依然是一副不解的样子,阚画子刚要继续说下去,柳薇薇在背后冷声说道:“有什么歪理邪说出去说去,别扰了本姑娘的清静。”

    阚画子没有回头,背着身挥了挥手。

    出门之后,阚画子继续说道:“静致啊,你要记住了,这漂亮的女人啊,最是惹不得的。”

    姚静致显然对这句话没什么兴趣,他抓抓头问道:“先生,您手中拿着的,不就是杯子么?”

    阚画子笑了笑说道:“是杯子,是杯子!”

    说完将手中的杯子递向姚静致说道:“你拿去,找个下人给洗了吧!”

    这时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

    阚画子伸出去的胳膊有些僵硬。

    姚静致的手把住杯子说道:“先生,您倒是松手啊!”

    阚画子松开了手说道:“静致啊,方才先生的话还未说完,薇薇姑娘所赠之物已经在先生的心里,你还太小,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

    说完回头看向双臂抱怀,轻倚门框的柳薇薇说道:“薇薇啊,说好了不用送的,都在一座府上,想我了,让人叫我一声即可,留步,留步!”

    说完眼睛一个劲儿的瞄向柳薇薇的双臂。

    柳薇薇实在受不了阚画子那双好似能看透衣衫的双眼,侧过身子,刚欲开口。

    谁料阚画子啧啧赞道:“横看成岭侧成峰,只盼身在此山中。”

    柳薇薇双眉一竖,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展颜一笑,冲阚画子抛了一个媚眼,风情万种道:“想攀山呀,你倒是来啊,光嘴上过瘾又有何用?说来说去还不是胆小鬼一个。”

    从未见过柳薇薇对自己这般温柔的阚画子愣了一下,随后向后退了半步,疑惑着看了几眼柳薇薇,随后试探着问道:“你都知道了?”

    柳薇薇笑得花枝乱颤,伸了个懒腰,懒洋洋说道:“本姑娘真是好奇,那些画,你是怎么画出来的。”

    说完看了眼姚静致继续问道:“你不会是打算把那种功夫传给他吧?”

    阚画子面色已恢复如常,嘴角轻扬道:“不过是人各有志罢了,来日方长,谁说练此功法就一定要不近女色来着?至于他嘛,那就看他的选择了。”

    说完揉了揉姚静致的头。

    柳薇薇轻摇头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这般?”

    阚画子笑了笑,神秘莫测道:“你不是男人,所以你不懂男人,这般又怎样?我心里畅快就好了!”

    柳薇薇白了他一眼道:“本姑娘却不畅快。”

    阚画子看了柳薇薇一眼笑道:“你不畅快又与我何干?况且,你真的不畅快么?就凭咱俩的关系,是吧?”

    说完还冲着柳薇薇眨了眨眼睛。

    柳薇薇实在懒得与阚画子做这个无谓的口舌之争,不过一想到此后此后还要与他长处,她就有些头大。

    柳薇薇之所以对去西凉毫无异议,归根结底,还是这位阚画子虽是言语多轻佻,却未真的对她做过什么轻薄之事来。

    凉州,终究是离扬州更远一些。

    她看向姚静致说道:“你这个小书童不错,本姑娘在这府中也没什么熟人,就让他来伺候我好了?”

    阚画子一把将姚静致拉在怀中,一脸惊愕地看向柳薇薇道:“他还是个孩子啊?你……”

    柳薇薇瞪了眼阚画子,转身关了门。

    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阚画子面露尴尬神色,随后低头对姚静致说道:“看见了吧,这长得好看的女人呐,都凶得很的。”

    姚静致见阚画子嘴角挂笑,不解道:“先生,既然凶,那您为何在笑?难道是您喜欢凶凶的女人?不过我的确是有些怕那位漂亮姐姐。”

    阚画子揉了揉姚静致的头笑着说道:“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凶’的好处了。”

    说完拉着姚静致的手,边走边问道:“你为什么怕她啊?她又没对你凶过。”

    姚静致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就是不太敢看她。”

    阚画子拍了拍姚静致的肩膀说道:“静致,你记住了,跟了先生之后,你比谁都不差,就是天王老子站在你面前,你也不用怕,因为就算你心生畏惧,有些结果也是注定无法改变的,倒不如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懂么?”

    姚静致点点头,随后抬头问道:“可是我……”

    阚画子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姚静致说道:“这面铜镜已在先生身上好些年了,今日先生就把此镜送于你,你且收好,每日多照照镜子,多对自己说上几句,‘姚静致很棒’。”

    姚静致从阚画子手中接过小铜镜,细细查看起来。

    铜镜比杯口略大些,正面光滑如水,姚静致左手将镜子送到嘴边,轻轻呵了一口气,右手五指抓住袖口,在镜面上擦拭几下,随后又将之举在眼前仔细看向镜中的自己,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抬头冲阚画子笑笑,姚静致又将镜子翻转,查看镜子背面。

    镜身边缘刻有云凤纹,内刻小篆铭文。

    指尖在铭文上摩挲而过,姚静致抬头问道:“先生,这几个字念什么?”

    阚画子笑道:“是‘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静致,常言道,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骨一事在先生眼中易如反掌,可这知心一事,却是比登天还难。”

    姚静致想了想问道:“是知道那位漂亮姐姐想什么么?”

    “哈哈!”

    阚画子大笑几声,拍拍姚静致的肩膀说道:“孺子可教也。”

    随后对姚静致说道:“微微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剩下的就无需我交待了,你记得别惹她生气就好。”

    姚静致原本还想说一句“不敢”来着,可看了看怀中的铜镜,又闭口不言了。

    与柳薇薇相处几日之后,姚静致发现,这位长得很美的姑娘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听得柳薇薇唤他进去,姚静致轻吸一口气应声说道:“那静致就进去了!”

    说完向内室走去。

    毕竟是女子闺阁,他虽然是个孩子,可也是个男孩子。

    阚画子收留他之后,除了教他识字之外,教他读的第一本书就是《礼》。

    见姚静致走了进来,柳薇薇拍拍床榻说道:“来,坐这来。”

    姚静致走到柳薇薇身前,将手中的果盘递了过去,却未敢坐下。

    柳薇薇顺手抓起一个蜜桃,咬了一口,点头笑道:“不错,眼下正是蜜桃成熟之时,此桃儿甘甜可口,汁水颇丰,甚是好吃。”

    说完坐起身来,对姚静致说道:“来,你也吃一颗。”

    姚静致摇摇头道:“谢过薇薇姑娘,静致已经吃过了。”

    柳薇薇看了看这个规规矩矩的孩子,心道将来可别如阚画子那般。

    轻嚼甜桃,柳薇薇眼见姚静致似乎有话要说,便问道:“你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姚静致点头道:“不急,待姑娘吃完桃子再说就是了。”

    柳薇薇放下手中刚啃了两口的桃子,拿起锦帕轻拭了几下唇边说道:“何事?你先说吧!”

    姚静致眼见柳薇薇在那含笑等着自己开口,咧嘴一笑,随后说道:“薇薇姑娘,先生说今日有要事要与姑娘相商,请姑娘移步至先生书房。”

    柳薇薇沉默了片刻说道:“好,我知道了,他可还交待其他什么话了?”

    姚静致想了想,随后又摇了摇头道:“先生只要我转述这一句话。”

    柳薇薇看向姚静致笑道:“小孩子可不许说谎哦!”

    姚静致歪着头想了想,随后对柳薇薇说道:“可是先生交待给我的话与薇薇姑娘无关,自然无需说与姑娘听,算不上说谎的。”

    柳薇薇低眉浅笑道:“当真与我无关?那我便不问了!”

    姚静致犹豫了片刻,一噘嘴道:“薇薇姑娘,你是仙女下凡嘛?怎么什么都知道?先生可叮嘱过我,不叫我说给你听的。”

    听姚静致说自己是仙女下凡,柳薇薇眉语目笑,看了眼自己那双玉足对姚静致说道:“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复命吧,吃完这颗桃子我就过去。”

    “嗯!”

    姚静致重重点头,微微行了一礼,转身小跑出去。

    听得姚静致把门关上,柳薇薇轻笑一下,继续吃那颗桃子。

    出了门之后,姚静致拍了拍胸脯,随后向阚画子的书房小跑而去。

    他已经与柳薇薇相处多日,可心中还是很惧怕这位从未冷眼相待自己的姑娘。

    尤其是薇薇姑娘的眼神。

    让他想起小时候听老人讲过的鬼故事。

    在家乡老人的口中,这长得好看的姑娘,不是狐狸精变的,就是女鬼变的,专门来祸害人间的男子的。

    姚静致知道薇薇姑娘肯定不是,可他还是怕。

    他觉得不光是自己怕,连先生都怕。

    到了阚画子的书房外,姚静致推门而入,正在屋内作画的阚画子抬头看了眼笑问道:“怎么样?”

    姚静致小跑到阚画子身前,看了眼阚画子即将画好的画,吃惊道:“先生,您是悄悄去了薇薇姑娘的房间么?怎么画得这般相似?”

    阚画子屈指轻弹一下姚静致的小脑瓜,“乱说些什么,先生我不过是对薇薇很了解罢了,要知道,当年她可是随我学过作画的。”

    “真的?”

    姚静致一手捂着脑袋,疑惑道:“可为何薇薇姑娘不称呼先生作先生呢?”

    阚画子看了眼姚静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静致,你觉得先生如今年方几何?”

    姚静致细细打量了一下阚画子,想了想说道:“先生,若是我猜错了,你可不许生气。”

    阚画子含笑摇摇头,“无妨,你只管猜就是了。”

    姚静致掰着手指说道:“按说苏先生同样称呼先生为先生,您怎么也该是位长者,可我觉着,先生怎么也不太可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

    阚画子的手轻抖了一下。

    随后笑着说道:“你猜的不错,来,继续说说,不到知天命,那该是多少呢?”

    姚静致没有看出阚画子的笑有些不自然,还在那盘算道:“先生,其实有些不大好猜啊,按说以您的面色,其实也差不多快到了这知天命的年纪,可您没有蓄胡须,这下我就猜不大准了。”

    看着一脸认真样的姚静致,阚画子有些后悔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了。

    其实不怪姚静致这般乱猜。

    他所见之人,大都是劳力者,这经历过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谁人在四五十岁的时候不是面色黝黑之辈。

    至于那些有钱人家的老爷,多是年近花甲之龄才肤色变暗,尽显老态。

    况且阚画子个子不高,体态偏瘦,更显老相。

    阚画子看向姚静致温声说道:“无需猜了,先生告诉你就是了!”

    “先生如今还未到不惑之年,其实才三十多岁而已!”

    眼见姚静致那震惊的眼神,阚画子轻咳一声说道:“你还是见识太浅了,好了,去把笪管家也请过来吧,带会儿薇薇姑娘也该过来了。”

    姚静致没有多想,“嗯”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阚画子随后又补了一句说道:“请完笪管家之后,你就回卧房练字吧,把最近三日所学的字,每个字练上五十遍吧。”

    “啊~”

    姚静致面露不愿神色,央求道:“先生,是不是多了些啊,三日所学啊,可是不少字呢?再说了,昨日不才温习过前日的功课么?”

    阚画子问道:“今日所学是哪句话?”

    姚静致双臂不由得夹紧,朗声说道:“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阚画子再问:“知道是何意吧?”

    姚静致点点头。

    “去吧!”

    姚静致一转身,随后止住身形,转头不情愿道:“先生,真的要写五十遍么?”

    阚画子一抬眼,“嫌少?”

    “不少!”

    姚静致拔腿向外跑去。

    阚画子伸手入怀,摸了好几下,才想起那面小铜镜已经送给了姚静致,便就那么直接捋了捋头发,轻轻一甩头。

    先生怎么能胡乱叫?当年这个小丫头被柳飘飘带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冲着他喊的第一句就是“大叔”。

    自那以后,阚画子便让柳薇薇叫他“大哥哥”。

    可柳薇薇一次也未曾喊过,后来只以“画大人”相称。

    阚画子知道,能让柳薇薇以“哥哥”称呼的,只有宁书生了。

    还叫什么“轻哥哥”,当真以为大家都没读过书么?

    当年宁云轻离去,阚画子大约能猜得出是为何。

    不愧是“情主”柳飘飘,的确有些手段。

    阚画子将案桌上的画轻卷起来,免得待会儿被柳薇薇见到,再遭一次白眼。

    收拾妥当之后,他走到茶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慢慢等候。

    一杯茶未尽,敲门声便响起。

    他的书房,只有姚静致可直接推门而入,不是姚静致不懂规矩,而是他告诉姚静致,在他眼中,这个十来岁的孩子不是“外人”。

    自家人入自家门,无需这般。

    也许将来需要,可眼下却无需如此。

    在那之后,姚静致看他的眼神便多是敬意,而少有惧意了。

    “请进!”

    阚画子放下茶杯,站了起来,眉毛一扬道:“原来是薇薇来了啊,快来坐,来,坐到这边来!”

    说完指了指身旁的椅子。

    柳薇薇没有关门,扫了一眼屋内问道:“怎么就你一人?姚静致呢?”

    阚画子一边倒茶一边招呼道:“你别站在门口啊,静致去请老笪了,来,先过来喝口茶。”

    柳薇薇走了进来,却没有坐在阚画子旁边。

    阚画子将茶杯递了过去。

    柳薇薇看了眼桌面。

    被人看透心思的阚画子将茶杯放到桌上,开口说道:“你且放心,这个杯子都是洗过的,绝不是我用过的。”

    刚端起茶杯的柳薇薇瞪了阚画子一眼,又放下了茶杯。

    这茶却怎么也喝不下去了。

    阚画子转身坐下,却未坐在方才他坐过的位置,而是挨着柳薇薇坐下,顺手拉过自己的茶杯,再倒上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着。

    柳薇薇皱了皱眉,却未再挪动位置。

    听着阚画子喝茶的声音,柳薇薇心中有些怒意,又抓起一个茶杯。

    眼见阚画子还要开口,柳薇薇瞪了他一眼道:“闭嘴!”

    阚画子尴尬一笑,“你这是做什么?我要说的可不是茶杯的事。”

    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的柳薇薇在心中默念这个杯子一定不是阚画子用过的,可越是默念心中越是嫌弃,想了想,便将茶杯放在自己的对面,再拿起一个茶杯。

    阚画子见状,起身拿抓起茶壶。

    柳薇薇干脆将手中茶杯放回茶盘,看向阚画子冷声问道:“你找我来何事?”

    阚画子笑道:“不急,不急,待老笪来了之后一起说就是了。”

    柳薇薇站起身来,看了眼阚画子说道:“那就等他来了我再过来!”

    阚画子连忙招呼道:“别啊,老笪马上就过来了,你再稍等一会儿,要不你我先研究一下此去西凉的身份?”

    柳薇薇坐回座位上,看向阚画子问道:“此事是你临时起意?”

    阚画子笑着点点头。

    柳薇薇不解道:“为何?这不是你的行事风格。”

    阚画子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柳薇薇道:“此事我不想瞒你,我之所以为了远去西凉,是为了远离扬州。”

    柳薇薇以手扶额,拇指轻揉太阳穴说道:“莫非是你不想回去了?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阚画子轻笑道:“这王朝更迭,攻城掠地,终究是要靠兵马来完成的,我能为他袁氏做这么多,该还的,也还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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