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窗外日迟迟-《新书第五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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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德十一年(公元35年)夏初,魏国两路伐蜀,公孙述和往常一样,遣使前往唯一的盟友东汉处求救。

    因为荆北已为魏军占领,使者只能从巴郡翻山越岭,南下武陵,取道沅水,再从荆南绕道,比水路多花了足足两个月。等蜀使匆匆抵达扬州时,当是六七月间,此时,公孙述已坐困成都,离覆灭不远了……

    但哪怕求救早来数月,东汉也根本无暇派兵赴援。

    汉大司空邓禹奉命主管扬州兵务,大本营已移至丹阳郡芜湖县,邓禹代刘秀接待蜀使。见对方以申包胥哭秦庭的架势稽首流血,诉说唇亡齿寒之理,邓禹只长叹一声,带着蜀使来到烟雨朦胧的江边,望着遥远的江北若隐若现的灯火,对他说道:

    “尊使看到了么?”

    “看到何物?”

    邓禹伸出手一指:“江的那边,是敌人!”

    原来,早在去年当阳大败后,东汉主力尽丧于江汉,武德十年秋冬之际,第五伦令岑彭威胁夏口。又遣车骑大将军耿弇,将青徐兵七万、幽州突骑五千渡淮河,兵分两路,西路席卷九江、六安、庐江诸郡,包围合肥城;东路则拿下临淮,迅速逼近到行在江都城外……

    彼时,东汉国内空虚,精锐丧尽,已无力控制江北地区,淮南的士族也立刻跳船,杀死汉吏,连夜绣五色旗欢迎魏军。合肥尚有些许抵抗,江都则早被刘秀撤成一座空城,耿伯昭顺利夺取。

    自那以后,魏军便控制了淮南,    与东汉隔江相望了。。

    至今年夏秋,    第五伦着手灭蜀,    镇守两淮的耿伯昭处也有策应,青徐扬州近十万正卒、屯田兵压迫到长江一线,西起柴桑,    东至丹徒,俱受其威胁。

    虽然汉军有舟师优势,    又有宽阔十余里的江水天险,    但以现在的形势,    光一个小耿手下兵力就有可能灭汉。防线太长,刘秀不敢松懈,    只能调集举国之兵,于江东沿岸广立烽燧侯望,一日三警。

    而邓禹之所以将大本营设在芜湖,    就是为了保住对岸的要塞:濡须坞。

    当阳大败后,    眼看第五伦不急于谋取荆南、江东,    邓禹“决战江上”计划只能破产,    转而进入漫长的防守阶段。

    他又上奏说,广陵江都等地,    没有好的港湾,且容易被汉军优势舟船袭扰,所以耿伯昭欲造船,    肯定会选择在合肥附近的巢湖!

    巢湖与长江间,由濡须水口连接,    所以这里至关重要,刘秀放弃合肥、江都的同时,    却唯独力保濡须口——这里已被邓禹打造成了一座水上要塞,他在濡须山上筑城立关,    与对岸七宝山两关对峙,中有石梁,凿石通水,为险关津道,又修筑形似堰月形的坞坝,以挡住魏军舟师冲江。

    因为这附近水网密集,山势复杂,    小耿就算坐拥十万之师,五千骑兵,也无力威胁濡须坞,他只能忍着这眼中钉,    动用两淮人力物力,闷头在巢湖里拼命造船……

    为了搞清楚魏军造船进度,刘秀还大着胆子,借着晨雾,乘轻舟深入巢湖观察。魏寨弓弩乱发,不让汉船靠近,刘秀座船一侧中箭太多,偏重倾斜将覆,他竟也不慌,令人调转船头,使另一面受箭,这才让船慢慢平衡过来,离开前还令士卒高呼:“谢耿将军借箭!”

    这故事,虽足以说明汉皇刘秀遇大败而不馁,面临危局,仍气定神闲有王者之风,却于形势没有任何裨益。

    魏军士气不会因此损减多少,也起不到激将之效:小耿得了第五伦诏令,西线战事结束前,他绝不能主动出击,第五伦还不放心,将御史大夫景丹派来代行扬州刺史之职,作为耿伯昭曾经的老师,景丹能看住这家伙。

    于是魏军继续闷头造船,刘秀虽欲遣舟师奇兵袭巢湖,烧毁敌寨,但时值梅雨,江淮一直潮乎乎的,除非油船才能将火点起来,且每次尝试都为魏军水陆夹击,不能得逞。

    故而,现在江东只有防守的余力,为了救公孙述再度北伐?就算刘秀开挂打到合肥又如何?远水能解近渴么?

    蜀使无言,等他抵达金陵,谒见刘秀后,发出了另一个恳求:“既然江东之兵不能动,荆州的冯公孙将军,能出手么?”

    虽然刘秀同意了其请求,但荆州那边也好不到哪去,岑彭入蜀前,留了一半兵力驻扎南郡、江夏,提防冯异北上。加上荆州魏船开始装备小型火炮,冯异连逆流去三峡堵其后路都做不到,只能在江陵、夷陵附近稍加骚扰,意思意思。汉军在水上还能叫嚣,一旦上岸,都被魏国优势守军击退。

    冯异的小小支援,已无碍大局,八月中,噩耗从西方传来:“马援兵临城下,公孙皇帝于成都殉国,丞相、太子欲保于南中,于大渡河口为岑彭堵截,悉数被俘……”

    “大成,亡了!”刚去完金陵,回到芜湖的蜀使闻言,满心绝望,竟投江而亡。

    而对邓禹来说,这个消息,亦足以令他物伤其类。

    “魏军目前尚无水上优势,但已与我共大江之险。汉缘江为国,东西数千里,所敌者大,无有宁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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