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皇家女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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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绿螺矶风景极佳,下游常有人游玩散心,上游却少有人至。百余株朱砂玉兰生在上游,春日里京中男女前来赏花,多是从下游逆流而上,北边人并不多。阿殷跟高元骁在这边缓慢行了一炷香的功夫,也还只见到两三个行人匆匆路过而已。

    此时已近晌午,天气浓热,阿殷久在阳光之下,竟自出了层薄汗。

    两人离那斜坡愈来愈近,正在阿殷有些焦躁的时候,便见斜坡对面的路口影影绰绰出现了一队人马。

    阿殷立时精神稍振,细心望过去,便见打头两名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前行,后头跟了四五个男仆。

    “是他们吗?”阿殷看向高元骁。

    高元骁也正往那边望,低声道:“右边是翟绍荣,鸿胪寺的少卿。左边的就是他弟弟翟绍基,待会你只需救下翟绍基,旁的事情我来处置。”遂提了缰绳,同阿殷加了马速,往那边行去。

    还未走两步,翟家兄弟已然到了斜坡之下。

    此时远近并无行客路过,阿殷和高元骁也都是寻常布衣打扮,状作观景的游人。不远处山涧的水声依约传来,忽听斜坡之上一声唿哨,而后便有五个蒙面的大汉举刀冲向翟家兄弟——看其身手,却都各自精悍,并不比宫廷侍卫差多少。

    翟家兄弟哪能料到此处还有强人,眼见对方来势汹汹,惊慌之下,忙扯了缰绳想要逃跑。

    然二人只是儒生而已,哪里逃得过?

    那蒙面大汉中,三个人冲往男仆隔开他们,另两人则举刀直扑翟绍荣。锋锐的尖刀搠过去,透胸而过,另一人则举刀斜劈,利索的将翟绍荣耳鼻削下,厉声痛呼之中,马匹男仆立时乱做一团,翟绍荣哪里受得住这等重伤,当即大叫着扑倒在马下,气息微弱。

    这头高元骁再不迟疑,厉声喝道:“何处小贼放肆!”双腿夹动马腹,直往斜坡冲刺过去。

    阿殷紧随其后,手中备了匕首,紧盯着那边情形——强人应是被高元骁厉喝所惊,动作微滞,旋即举刀,向同行的翟绍基砍过去。尖刀才举过头顶,阿殷手中匕首已甩了出去,叮的一声脆响,将那尖刀震得脱手飞出。这瞬息之间,阿殷离那伙强人已不过十来丈之遥,亦厉声喝道:“谁敢放肆!”

    这斜坡地处偏僻,五个强人原打算速战速决,依命杀了这两个文弱之人便撤,哪料会有人冲过来救?

    为首那人身材瘦高,手中没了兵器,立时将翟绍基扯下马背,伸手往翟绍基脖颈间捏过去。其余四人则迅速列成一排,迎向率先冲来看着更凶猛的高元骁。

    翟绍基已然被人捏着脖颈举起,双脚乱蹬,口中含糊断续的吐出呼救之语。

    阿殷此时已趋近,足尖点着马背飞身而起,旋即凌空出招,踢向那瘦高男人的耳门。

    这一脚若踢中了,那男人即便不死,整个脑袋也要废了。他哪敢硬接,将翟绍基掷向身后,旋即矮身躲过阿殷飞脚,未待他站稳时,阿殷的袖箭已脱手而出,直扑他胸前要穴。这袖箭来得太快,男子侧身躲避不及,胸前便被袖箭刺入,只是未伤及要害。而阿殷落地时,已迅速抄起了方才飞掷出去的匕首。

    这一串动作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阿殷身法轻快迅捷,借着骏马疾驰之势,更是难以抵挡。

    那高瘦男子在五人里身手最好,此时本就着急,又连番受挫,心中更是惊骇万分,回身瞧过去,便见高元骁拳脚大开大阖,已将其中一人踢成重伤。他这才觉出惊恐,心知五人合力或许能有一线胜算,然如今毕竟是光天化日,他干的是突袭杀人的勾当,哪能拖得片刻?当下再不迟疑,口中一声唿哨,立即向斜坡逃去。余下四人得令,哪敢恋战,亦匆忙逃窜。

    高元骁瞧一眼尚存点气息的翟绍基,朝阿殷道:“护好他,我去追!”

    阿殷应命,眼瞧着高元骁追强忍上了斜坡,这才看向翟绍基,见他虽满面惊恐没了血色,到底气息尚存,死不了人。再往旁边看去,便有些骇人了——鸿胪寺少卿翟绍荣原本是京城里颇有名气的美男子,此时却是耳鼻尽失,面颊带了血迹,胸前更是大片的血红,倒在地上,气息俱无。

    那翟绍基缓过气来,瞧见兄长丧命,当即涌出泪来,“大哥!”

    阿殷来之前就已知此二人底细,虽知翟绍基这眼泪乃是假意,然而闻其撕心裂肺的哭声,也难免动容。

    身后的男仆们有三人被打成重伤倒地不起,另有两人吓得屁滚尿流,滚到道旁的草地里战战兢兢,半天也没爬起来。满地血迹散乱,翟家兄弟的两匹马受惊,早已跑得不知所踪。

    阿殷与翟家兄弟素不相识,又不敢多看翟绍荣那骇人的面目,便只看向翟绍基。

    那翟绍基似也察觉她的注视,面上依旧惊得毫无血色,朝阿殷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旋即又是放声大哭,手脚并用的爬到翟绍荣身边,满面泪痕,如丧考妣。哭了半天,竟自晕了过去。

    阿殷缓缓将匕首收入怀中,却也未有旁的动作——这般拦路杀人的事,必定要报到京兆衙门去审理,杀人的现场,自然当保留原貌为上。只是看着翟绍基那痛哭失声继而昏厥的模样,却也不愿多待片刻,于是往外几步走到她的坐骑旁,静候高元骁回来。

    一柱香的功夫之后,高元骁拎着两个奄奄一息的强人回来了。

    他瞧过翟绍荣的惨状,却是面不更色,只上前往翟绍基人中上重重掐了掐,待其醒转,才沉声道:“节哀。”

    “多谢壮士救命之恩。”翟绍基满面泪痕未干,二十余岁的男人,却是悲伤得声音颤抖不止。

    高元骁撕下一方干净衣襟暂时遮住翟绍荣眉目,才道:“你是何人?”

    “国子监助教翟绍基,叩谢壮士大恩。这位被恶贼杀了的,是我的兄长。他现任着鸿胪寺少卿之职,怎料在此被贼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杀害,这般狠毒手段,简直丧心病狂!”他渐渐收了悲伤容貌,怒目看向高元骁捉回的那两人,想要过去厮打,却被高元骁拦住了。他目中眼泪收尽,只是面色依旧苍白,“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鄙人姓高。”高元骁伸手将翟绍基半拎半搀的拉起来,道:“那位是与我同行之人。此事必得报官府处置,我便将马借于你,你同她去报官如何?剩下的人便先留在此处,以做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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