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皇家女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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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王长身立在榻边,扫一眼阿殷,就势道:“她腿上伤得不轻,御医诊过,说骨头裂了些,最宜静养,不好挪动。这藤院原本空置,叫她在此养伤,御医来去也方便。”

    陶靖怎敢打搅,忙道:“阿殷素性顽劣,殿下又事务繁忙,若留在此处,怕搅扰了殿下。”

    “无妨。再说——”定王知他父女未必肯听好言劝说,摆出一百条理由来,他们也会惶恐不肯接受,便提起另一件事,“突摩被捉,难保不会有人记在陶殷头上。郡主府的戍卫毕竟不及此处周密,临阳郡主近来也该有事要忙,陶殷过去,如何周全?她本就负伤不能多动,哪怕陶将军时刻守在身边,也未必妥善。”

    这么一说,陶靖倒是意识到了,想了想,阿殷这个时候,还真不能回郡主府上去。

    一则确实如定王所说,突摩那等贼子防不胜防,此人在这局中至关重要,姜家和代王若因此迁怒阿殷,甚至生出捉了阿殷要挟他的恶念,那临阳郡主正与他们沆瀣一气,接阿殷回府岂不是白白送羊入虎口?再则,即便代王等人未必有此胆量,临阳郡主必也会对阿殷怀恨,陶靖正想借寿安公主之的风波提和离之事,阿殷回去,又当如何安置,如何在临阳郡主的蛮横淫威下自处?

    算来算去,这定王府却是如今最适宜的养伤之处了。

    陶靖既已想明白,自然不再拖泥带水,便拱手谢过定王,又嘱咐阿殷务必妥当行事,万不可叨扰了殿下。

    阿殷没奈何,只好应命。

    待得陶靖父子离去,定王命人端一碗甜汤药膳来,取了递给阿殷,“御医开的药膳方子,于你伤势有益,喝了吧。我先去趟书房,等我回来。”眼瞧着阿殷开始喝汤,才匆匆往书房里去——今日这一番布置,需善后的事情还有许多,虽交给了常荀去处置,要他拿主意的依旧不少。

    那突摩可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定王虽知他跟薛姬应该有联系,却并不知确切,等到重伤的突摩醒转,还得叫他二人会面,方能挖出更多内情。

    定王再回到藤院时,已是深夜了。

    外头明月高悬,屋内灯烛通明,阿殷从傍晚睡到现在,此时没半分困意,正靠在软枕上翻书看。她腰间伤势并不算重,有从前受伤的经验在,倒也不怕。只是腿上的骨裂听着可怖,定王吓唬她说,若休养不好,回头不止影响腾挪的身手,恐怕走路都要歪斜。

    阿殷虽不深信,到底心存忌惮,小心翼翼的摆着,碰都没敢碰。

    见得定王回来,阿殷倒有些诧异,搁下手中书卷,道:“夜已深了,殿下还不歇息吗?”

    “看看你再去。”定王将门口侍立的两名丫鬟挥退,走至她身边,翻过那书卷一瞧,却是本野史,而且还是本关于红颜传奇的野史。

    阿殷赧然,迅速将那本书抢回来藏到身后,“闲着无事,从那一摞中随手翻了一本看,殿下别笑。卑职这次受伤,非但不能再为殿下效力,反倒让殿下担心,实在惶恐。殿下看过了,且请回去吧。”

    定王却不走,反倒就是坐在罗汉床边,“还有话同你说。”

    夜深人静的,他忽然目光灼灼起来,叫阿殷心头一跳,“殿下请吩咐。”

    “突摩是父皇重金悬赏的要犯,当时父皇就说过,只要能活捉突摩的,不管家世身份如何,皆赐以四品官职。”定王瞧着阿殷,眼底浮起笑意,“我府上的小侍卫出息,活捉了突摩,来日奏明父皇,你便能官居四品了。”

    阿殷闻之讶然,“四品?殿下是说真的?”

    ——哪怕是高元骁这等出身好、身手好、会办事,又得皇帝器重的也只是个四品官。哪怕阿殷向来景仰、战功赫赫的女将军隋铁衣,在都护府中也只是个从五品的官职。她一个末等小官,只因为活捉了突摩,就要官居四品?父亲陶靖升迁之前,也只是个四品的都尉呢!

    阿殷满心不可置信,笑容却难以自禁的在脸上漾开,“这个叫突摩的如此要紧吗,竟能让皇上下这等命令!当时是我跟冯典军合力擒获,难道两人都要受封赏?”

    “突摩是东襄贼人,两年前父皇去行宫的路上遭人行刺,旁人皆已归案,只有突摩在逃,不是个简单人物。况此次擒获突摩,功劳也不止拿他归案这么简单,受封赏自是理所当然。父皇的明旨诏书还在,这种事不会有错。”

    阿殷便笑了笑,忍不住将压了许久的话问出来,“还没敢问殿下一声,冯典军无恙么?今日卑职能保住性命,全赖冯典军护持。”

    护持阿殷是定王先前派给冯远道的任务,然而如今阿殷特地问起,定王还是觉得心里一堵,“他伤势无碍。”

    阿殷觉出他声音不对,思及白日定王从冯远道手上接过她的事情,猛然明白过来。定王并不知道她和冯远道的关系,不会以为……她总不能叫冯远道平白蒙冤,当即笑了笑,“那便好了,否则卑职今日连累冯典军,总觉得亏欠不安。只是卑职不懂朝堂上的事,官居四品……殿下可别拿这种事说笑。”

    “我当时应准你跟冯远道去冒险,便是为此。否则以突摩之凶悍,我会派你去?”定王也觉方才语声狭隘,竟自笑了笑。在西洲时,他愿意派阿殷去铜瓦山上捉周纲,是因为尚未用情,所以顾虑不多,而今若非有这理由,她以为他舍得让她去冒险?定王瞧着她眼底涌出的惊喜,道:“除去内廷女官,朝中官居四品的女官凤毛麟角,以你的年纪,更是从无先例。”

    阿殷欢喜之下,笑得眉眼弯弯,“那卑职该感谢殿下提携,给了这机会。”

    ——虽说是冒险换来的,然细算起来,这完全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别说是姑娘,就是男子,十六岁官居四品的能有几个?半个都没有!

    烛光下,她的眼眸中光华流转,那一笑之丽色,胜过京郊的满目春光。

    定王有些挪不开眼,忍不住往前俯身,低声道:“提携你,自然是有所图谋。你且想想,以四品官职做王府侧妃,礼部还能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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