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定心丸-《大叔来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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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说:“我说可能,不用那么紧张害怕,我又不是丢了你。”
“起来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转身从橱柜里拿了一件深色的西装外套,又抬手看了看表,说:“二十分钟够吗?”
她依旧是茫茫然的,但看周衍卿那肃穆的表情,就立刻坐直了身子,点点头,说:“够了。”
洗漱加上换一身衣服,程旬旬只用了十五分钟,这二十分钟还多余。两人一道下楼,一块吃了早餐才出门,老太太不在,周衍卿同清嫂说了一声,就带着程旬旬出去了。
路上程旬旬忍不住好奇,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想去的地方。”周衍卿卖了个关子。
程旬旬看他那样子,估计也不会说,想了想就不再多问了,双手搭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侧着看着车窗外稍纵即逝的景物。
车子大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便到了栾城如今最贵的墓园,道路两旁的行道树依旧枝繁叶茂。程旬旬往外扫了一眼,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激动,她捏着安全带,鼻子稍微有点酸,眼睛也有点热。
好一会都没有动弹一下。
“坐着干什么,下车。”周衍卿解了安全带,自行下了车。
程旬旬却依旧愣愣的坐在车内,唇角微微的抽搐了两下,一副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样子。她动作机械的解开了安全带,开了车门走了出去,双手空空的。
“我……”她转身正想对周衍卿说自己什么都没准备的时候,就看到周衍卿关了后备箱,手里多了一束鲜花。
“走吧。”他迎着她的目光走过来,扬了扬下巴,伸手轻推了一下她的腰。
程旬旬依旧有点愣愣的,反应也有点迟钝。她一直侧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脸,然后往前走,也不看路,就看着他,仿佛他就是路。
“看路。”周衍卿看了她一眼,提醒道。
程旬旬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直直的看着他,结果下台阶的时候,因为没看路,差一点儿就摔倒了。周衍卿都已经及时提醒她了,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所幸周衍卿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单手将其牢牢包住。
眉头一紧,说:“看着点路,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路吗?”
程旬旬笑,眼睛红红的,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臂,说:“你就是我的前路。”
这算不算是一种隐晦的表白?只是这表情,在这个时候出现,是不是有点不是时候?周衍卿转头看她,看她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心情复杂,竟然一时不知要怎么回答她这句话。
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语气格外严厉,说:“能不能好好走路?不能我就带你回去了。”
“能。”程旬旬立刻站好,重重的点了点头,并松开了捏着他手臂的手。
周衍卿松开了手,整了整衣服,说:“正经点。”说完,他就径直往前走路。
程旬旬却有点茫然,什么正经点?她一直都很正经啊,什么时候不正经了?
他走了几步见程旬旬没跟过来,拧了眉头,又停下了步子,转过头看她,说:“还站着干什么?过来。”
他说着,还伸出了手,眉眼之间却全是不耐烦,催促了一声,“快点。”
程旬旬回神立刻快步的走了过去,伸手正想拉住他的手,手指刚触碰到他的掌心,还没抓住呢,他就收回了手,直接就插进了口袋里,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她。程旬旬扑了个空,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然而,周衍卿却未看她一眼,神色淡定缓步往前走,仿佛刚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程旬旬看了他一会,才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眼他插在裤袋里的手,抿了抿唇。却没有发现,周衍卿唇边泛起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笑容很浅,不易察觉。
他们进去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人,三个人自此擦身而过,周衍卿不免多看了他一眼,看着有些眼熟,但并未打招呼。程旬旬抬头的时候,正好那人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在周衍卿脸上扫过,最后落下程旬旬的脸上。
那一瞬间,他停下了步子,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程旬旬抬眸,正好就对上了他的目光,见着他也在看自己,并且长得也还算和蔼,便对他报以一笑,算是一种礼貌的回应。他顿了一下,程旬旬已经从他身前走过了。
周衍卿回头伸手揽过了程旬旬,他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人也回过头,视线撞上,两人的目光皆是冷冽的,片刻才互相报以一笑。程旬旬再回头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看那人的模样,从衣着品味,到走路姿态,应该也是非富则贵的人。
“你们认识吗?”程旬旬抬头看向周衍卿。
他淡淡一笑,低眸看她一眼,说:“可以说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生意场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程旬旬眨巴着眼睛,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也没有太过在意,反正对她来说,那不过是一个路人而已。
周衍卿带着她到了唐雅文的坟墓前,墓碑前放着一束鲜花,是郁金香,看样子好像放下不久。周衍卿鞠了个躬,才弯身将手里的花束同郁金香放在了一块。程旬旬一直愣愣的站在一侧,像是被人施了术法,定在这里一动不动。
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墓碑上那张照片,她没见过唐雅文的照片,唐氏那边刊登报纸,从未登过唐雅文的照片。现在看到,程旬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记忆中妈妈的脸是模糊不清的。
照片里的唐雅文是年轻漂亮的,笑容温和,五官周正。对程旬旬来说,这样一张照片,陌生大于熟悉。因为照片只有一个表情,它不会动,它也没有感情,它只是冰冰冷冷的一张照片而已。
程旬旬挺直背脊,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眼眶微红。
周衍卿退回来,站在了她的后侧,双手背在身后,默不作声的站在那儿,半分都不打扰她的思绪。
半晌,她才慢慢的蹲下来,同墓碑上的照片齐平,看着那张笑脸,心口像是压着什么,让她有点沉闷。心里头私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张了张嘴,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脑子空空的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那时候她太小,还没记事。她能深刻记住那件事,是因为那一幕幕对她来说是有心理创伤的,所以才能记得深刻。可她也只记得这个,再以前的事情就没有半点印象了。
对于母爱,她只看过别的小孩,在妈妈的身边,看起来都特别开心幸福。而她呢,曾经也许也是母亲手里的宝贝,只是她不记得,不记得就等于没有。但她始终相信,母亲是很爱她的,很爱很爱。
如果不爱,就不会因为她而死了。
“妈……”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涩,她的声音很轻,很短,若不是这周围安静,几乎没人能够听见,连与她站的最近的周衍卿都未必能够听到。
她不敢叫,她忽然想,如果她跟唐家没有关系那该多好,那是不是能说明,她的母亲很可能侥幸活了下来,起码还有一个念想,不是吗?
墓碑不会说话,墓碑没有表情,它是冷冰冰的。程旬旬抬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指尖所触,一片冰凉。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缓缓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深深鞠了个。
转头看向了周衍卿,说:“谢谢你,谢谢你带我过来看看,谢谢。”
她连着说了三个谢谢,一次不一次轻。
周衍卿侧目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也不催促。程旬旬站了好一会,才转过身,说:“走吧。”
“好。”
“手借我牵一下呗。”他刚转身,程旬旬便开口要求,没脸没皮的,半分不害臊。
周衍卿闻声停了一下步子,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站在原地,咧嘴看着他笑,抬起了手,像个孤独又无助的孩子。明明这里只有一条路,可她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在说,请你带着我,不然我怕我会迷路。
周衍卿还在沉默,程旬旬已经主动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心冰凉,掌心紧紧的贴在他的手掌心上,不过是一次简单的牵手,周衍卿却能够感觉到她对他的依赖。半晌,他才稍稍收紧了手指,回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一块离开了墓园,坐上了车,程旬旬才常常吐了口气,感觉像是失了力气,连脑袋都歪了。车内气氛微沉,周衍卿启动车子掉了车头,笑说:“我以为你会高兴,看来是我想错了,你对她没有记忆是吗?”
程旬旬愣了一下,她的头靠在车窗上,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眼神也没有焦距,整个人有些出神。直到周衍卿开口,打算了她的思绪,放在身前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眼眸动了动,转头看了他一眼,笑说:“有的,只有一点点,而且挺模糊的。”
“如果能看到更多照片就好了。”她呵呵的笑,抬手屡了屡发丝,说:“如果她还活着就好了,如果还活着,事情就不会那么复杂了,你说是不是?”
她转过了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周衍卿,刚刚站在墓碑前的时候,还没有深刻的感觉,这会她这心里却难受的紧,心脏像是被人紧紧的捏住,感觉再用力一点,这颗心就要被捏爆了,捏的血肉模糊。
周衍卿在开车,不能分心,因此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她。
她看了他好一会,才恹恹的转开了头,看向了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一排排密集的行道树,看的久了,眼睛就有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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