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内.流西2-《西出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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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铁钎把肉块对穿。

    想杀她没那么容易,她凶悍地又踢又咬,最后,江斩抱了块石头过来,狠狠砸烂了那人的头。

    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身的血,一身的烂臭,在矿洞里愣愣对望。

    再然后,江斩忽然哭了,说:“你……流了很多的血啊。”

    叶流西觉得丧气,她最瞧不起要死要活哭哭啼啼的男人,她又不是没受伤过,她有经验,自己会好得很快的。

    她站起身,捂住伤口掉头就走,江斩像个小尾巴,一直跟着她,走过一条矿道,又一条,一边走一边伸手抹眼泪,把脸上抹得黑一道白一道的。

    叶流西终于停下来,回头看江斩,说:“首先,咱们得把尸体给埋起来,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

    情谊生于杀人放火,长于狼狈潦倒。

    那以后,江斩总偷偷进来找她,给她带吃的,把自己的枕头送给她,因为她抱怨过睡觉时硌脑袋,还偷带她去矿上的澡堂洗澡,看着隔帘下流出来的黑色的肥皂水,叹气说:“青芝,你身上太脏了。”

    叶流西说:“关你屁事,还有,不要叫我青芝。”

    她不喜欢青芝这个名字,青色的小草,听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尽管江斩跟她解释过,灵芝比小草值钱多了。但她不追求值钱的人生,她希望自己可以呼风唤雨,做关内最有权势的人,把那些害她的、欺负过她的人,都狠狠踩在脚底下。

    终于有一天,金蝎带路,让她找到了厉望东埋下的那个箱子。

    ……

    出了矿洞,叶流西有些疲惫,没找到高深,反而重温了一遍自己那些不见天日的过往,像阴暗角落里久置的湿拖把,脏水淋漓,永远不干。

    阿禾迎上来:“西姐,咱们先回去吧,慢慢来,只要高深还在矿山里,总有一天,会有消息的。”

    也只能这样了,车子驶离时,叶流西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矿区,新修的金爷脸是张面色颓丧的老脸,目送着一行人远去。

    叶流西心里一动,大叫:“停车!”

    从前的金爷脸就是禁地,九个月前,金爷发了狂,从山腹里窜出了一回之后,那里更加成了禁地中的禁地。

    没人敢进,送进去的祭品倒是成倍增加了,都寄望于金爷吃了睡睡了吃,别再地里翻身。

    叶流西走到通道尽头,让人合力推开尽头处的那块喉板……这是金爷的咽喉,它想进食时,用力吸气,喉板就会打开,那些猪羊牛牲,如被大风吸附,尽数从这里滑入。

    穿过祭祀坑,到了断崖口,一眼望下去,没有异样,金爷重又变回那副老年痴呆的模样,半截身体伏在金池边,很久才会不耐地动上一动。

    阿禾有点失望:“还是没有啊。”

    崖口处已经修了道垂到底的链梯,叶流西抓着链梯下来,走近金池。

    在崖口时看不真切,现在走近了,才发现池边零散着很多肉骨,她用左手抓起了看,又送到鼻端去闻:都是生啃的,没有用火加工过。

    金爷吃东西都是大开大阖,不可能会吐骨头的。

    叶流西隐隐有点不安:“高深?”

    池水漾动,声音在穹洞里回响,阿禾正带人从链梯往下爬,叶流西喝住她:“你们都先出去,在外头等我。”

    阿禾她们走了之后,穹洞里安静得近乎异样,连高处的滴水声都听得清晰,金爷的眼睛大得像铜盆,在半空中直对着她。

    叶流西说:“高深,你在不在?早就想来找你了,战事吃紧,一路打,一路被围堵,前些日子,才打到了黑石城。”

    “九个月前,我把昌东、肥唐还有小柳儿送出关了,那时候才知道你被人掉了包。我一直通过赵观寿找你,但是没结果。”

    “如果你还活着,就出来跟我见个面,过些日子,等黑石城这里的形势稳定些了,我打算出关,想把你一起带出去,都九个月了,小柳儿她们一定很挂念你。”

    还是没有回应。

    难道是自己的推测出了错,高深不在这儿吗?

    叶流西站了会,终于转身走向链梯,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这次出去,不能带上你一起的话,小柳儿估计会很失望,但没关系,我会让她别着急的:一天找不到你,搜索就不会停,反正我现在多的是人力、物力、财力,我就不信……”

    她蓦地住口。

    几乎是同一时间,伴随着哗啦水声,有人扒住池边块石,从金池里冒出头来,湿淋淋站上岸边。

    叶流西呆呆站着。

    这人身形高大,偏瘦,从脸到脖子,大部分地方都长了金色的蛇鳞,一块一块如同风疹……这蛇鳞没入衣领,显然是大幅蔓延到了身上。

    叶流西下意识看他小臂。

    也没了,她记得,那里原本纹了一株瘦伶伶的细骨梅花,现在也没了,尽数被鳞片覆盖,但她还能认得出他:初见的时候,他耳廓上方钻挂了个环。

    这环还在,原本银白,现在已经被左近皮肤上的蛇鳞……映成了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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