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老黄历-《九州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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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文德说道:“本欲去瞧瞧你祖母,太后年事已高,身子骨经不起折腾,每病一场都叫人提心吊胆的,父皇我年轻时恣意放纵自己,失去了很多,当我失去了这帝王之位之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命好些罢了。如今父皇想尽些孝道,想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却连个机会都没有。只是这一次太后生病,却不知为何,他袁世信却大发慈悲,让我去探望母后,我才有机会一尽孝道。”

    二人走到院中凉亭坐下,孙貂寺守在外面,冲着远处赶过来的侍女挥了挥手,示意别过来。

    二人坐定后,司马文德说道:“父皇,朕刚从太后寝宫归来,祖母身体安好,静养些时日应无大碍。”

    说完握着司马相乐之手,泪又掉了下来,颤声说道:“父皇,朕好累,又好怕,这皇帝,孩儿真的不想当了。”

    司马相乐拍了拍司马文德的手,亦是面带悲色。

    深吸一口气,这位眼眶微红的废帝对着儿子说道:“袁世信来找过我,我总觉得最近要有什么事要发生。”

    司马文德抹了抹眼泪说道:“父皇,朕也觉得奇怪,今日相国与国师议事,突然就对国师发难,不过国师的回答却叫人好生解气,当时朕并未多思,后来与祖母提及此事,祖母却说相国这袁世信可能要……”

    说到这里,这一国之君竟是瞧瞧四下,好似怕自己的话语被人听了去。

    “是谋反吧!”

    司马相乐轻拍桌子,恨声骂道:“狼子野心的东西,可恨我司马氏对其宠爱有加,先帝更是把公主下嫁到他们袁家,并肩王,并肩王,好一个并肩王。”

    “父皇,姑姑回来了。”

    司马文德已恢复常色,不过是将心中之苦努力吞下罢了。

    司马相乐点了点说道:“此事我已知晓,看来他所言是真的了。”

    “父皇,您是如何得知的?”

    司马相乐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低声说道:“德儿,今日他袁世信来找过我,亲口告知于我的,所以我才欲找母后商议一番。”

    “相国竟然去见过父皇?父皇,他若真的想夺了这帝位,何至于这般费劲,如今皇城之内的我们,又有什么可与之抗衡的?如今朝野,能敢冷眼看待相国的,只怕就剩下国师了。”

    司马文德似乎认了清了自己当下的处境,按照其祖母所说,为今之计,是要谋一条后路。

    司马相乐右手放于大腿之上,轻轻拍动,望向远处高墙,轻轻说道:“当年之事,我是很恨国师的,我觉得若不是他,我依然会是这大晋王朝的天子,我可以为所欲为,后来,我想明白了,也许没有国师这一举动,只怕我会是这大晋的亡    国之君,且会背上千古骂名。”

    说到这里他看向司马文德说道:“德儿,反倒是苦了你了,不过既然担子已然落在你的肩上,你躲也躲不掉,就好好给父皇挑起来,如今国事又有多少是你亲自费心的?你之所以觉得累,不过是心中觉得这帝王当得憋屈,对不对?”

    司马文德点点头,没有说话。

    司马相乐继续说道:“方才你问我,为何袁世信不直接动手?因为名分二字,他若起事,在天下人眼中,就是大逆不道,能支持他袁世信之人又能有多少?就咱们大晋王朝的读书人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袁家。”

    司马文德嗯了一声说道:“我懂了,西凉王打着逍遥王的旗号也是为了占据大义二字。”

    司马相乐微微颔首,随后说道:“如今你要做的,就是要当一个好皇帝。”

    面带愁容,司马文德问道:“父皇,如今我大晋这般,我又如何能够力挽狂澜,这……”

    司马相乐轻笑,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好皇帝有许多种,而你要做的这个好皇帝,便是要做那些读书人眼中的好皇帝,我们如今能用的,也就只有正统二字了。”

    “读书人眼中的好皇帝?”司马文德低头想了想,随后抬头望向司马相乐。

    “父皇是让我要一个明君的口碑?”

    司马相乐点了点头说道:“当年国师之所以选择并肩王只怕是没得选,不然天下八王并起,我大晋可就真的亡了,我猜他袁世信是没有把握抵御其他几王的联手,所以你才能在这帝位上安稳了这么多年。当年你是孩童,可如今的你足以担起一个帝王的责任,欲当明君,这第一步,你要做的就是要拿回自己的权力。”

    “拿回自己的权力?父皇,您又不是不清楚如今朕的处境,这权力我又如何拿得回来?”

    司马文德一阵苦笑。

    司马相乐看着这位年轻的帝王,这性子还是弱了些。

    “德儿,你记住,只要你在这龙椅之上,你就可以对全天下发号施令,听不听是他们的,说不说是你的,只要你的政令有助于天下,能不能实施又有什么关系呢?总会有有心之人会看到,原来我们大晋的国君是这般为国事操劳,那此时你的圣君之名何愁没有?不要觉得那些读书人都屈服于长枪铁骑,给他们个说话的机会和由头,他们都敢顶着枪头跳脚的。到那时,你想一想,那些读书人会去骂谁?”

    司马文德若有所思。

    司马相乐继续说道:“到那时,你再示弱一番,好叫人瞧瞧,咱们大晋的国君是有心无力,原是奸佞当道。”

    司马文德没想到曾经被废的父皇竟然能说出这些话来,若是如此,当初他又何必被废?

    司马相乐看了眼儿子,淡淡说道:“德儿,为帝者,你还是少了分帝王的气度,威势,你要记住,在这龙椅上坐上一日,我便是这天下权力最大之人。当初父皇是作茧自缚,给自己弄了个昏君的名头,你说那时他们废了我,又有谁会替我说话?”

    站起身来,司马相乐背着手望天,一声轻叹。

    司马文德心中明白父皇言语之意,太后所言已是认命,而父皇所言,似乎是要他博上一博。

    无论是认命寻找求生后路,还是放手一搏,有一个人至关重要。

    国师霍星纬。

    望着父皇,司马文德觉得这才是一位帝王该有的气势,连远处守着的孙貂寺都觉着,当初赵貂寺那几年是跟对人了。

    司马相乐一甩袖子,又坐了回去,对着司马文德说道:“德儿,要记住,一定要有个度,不然他袁世信狗急跳墙,只怕到那时我们真的就无退路了。”

    司马文德点了点头说道:“父皇放心!”

    说到这,他想起太后对他说的话来,低声问向司马相乐:“父皇,您可知当年先帝是如何驾崩的么?”

    司马相乐没想到司马文德会提起这茬,便回问道:“先帝之死确是突然,可当年太医诊断,言先帝是突发暴疾而亡,此事已有定论,德儿为何有此一问?”

    司马文德说道:“是祖母与我讲的,她老人家觉得,皇爷爷死得蹊跷,但是却又无真凭实据。”

    司马相乐眉头一皱,当年他不过是哭了几声,后来便因当了皇帝之喜忘了丧父之痛,从未多想。

    “有这事?母后为何从未对我说起过?”

    问完之后,他便明白了。

    这时司马文德说道:“父皇,祖母怀疑此事与玄一门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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